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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
我是宁絮蓉。
我来讲这个故事,是因为发稿前,米粒先发给了我。
她说,这是我想说的,你要有什么觉得不合适的地方,可以自己去说。
米粒这个女人,我要怎么说她呢。大女子,也是真小人。
我看过之后,说,谢谢你啊,对我口下留德。要是我讲,可就不客气了。
她说,那你赶紧去吧。
可能因为左海威吧,我俩一度是针尖对麦芒的朋友。
其实说是朋友吧,平时真的很少联系。
说我们不是朋友吧,该帮的忙都会帮。
就像不久之前,我和第三任要结婚,我还是下意识地带去让米粒先过目。
米粒说,想听好的,还是坏的呀。两边咱都能说。别又因为我说不到心坎上,对我一肚子怨。
2
我明白米粒的意思,因为凯文嘛。
回想起来,我和米粒的裂痕最早应该是从和左海威离婚的时候就开始了。
我和她提出来的时候,她就劝我不要离。
我想离的原因很简单,左海威就是标准妈宝男。
别说上大学了,连工作之后,都还是他妈给他买衣服。毕业进自家公司,基本等于垂帘听政。
左海威在外面不吃虾,不吃大闸蟹的,猜猜为什么?
因为没人给他扒,他自己不会。
就问这样的男人你受不受得了?
婚后,我们是有自己的房子的。我家出资近一半,可他妈想来就来。
家里有请菲佣,做饭收拾家都是专业培训过的。但她妈过来,总是挑人家这里不对,那里不对。
搞得佣人跑来和我哭,说做过这么多家,白人亚裔都算上,没有这么难搞的。
我和左海威离婚的导火索,是因为我要和他去夏威夷度假,她妈一定要跟上。
我和左海威发了脾气,二人世界都不给,你妈什么意思?
左海威说,我们玩我们的,不用管她啊。
我对他喊,什么叫不管啊!我能当着她的面和你抱,和你亲吗?
他说,我妈说了,可以的,她不介意。
我快疯了。我说,我介意!
3
我和左海威算是半自由恋爱。
我妈说,恋爱随你,结婚必须我们把关。
说白了,家里选中的人,才是我可以嫁的人。
当时同意我和左海威试试,是因为他是可选男生里,看起来最乖的。
我妈讲的很明白,咱们家也算家大业大,又没有儿子。不找个家世相当的,怕你们姐妹日后被人家吃绝户。
我说,门当户对就不吃了?
我妈说,少和我抬杠,都是一个圈子里的人,不到绝路哪有吃窝边草的道理。
我说,你这是默认我们姐妹不行。
我妈说,你一个搞设计的,理财上一窍不通,将来我和你爸百年,你拿着三分之一家产,真能看住吗?嘴巴硬有什么用哦。
我说,还有二姐呢。
我大姐搞物理,是嫁给实验室的女人。我二姐学的市场,爸妈当儿子培养。
真要是一大笔资产交在我手上,多半也是交给二姐管。
我妈说,你一嫁人和你二姐可就是两家人了。你找个不靠谱的老公,你姐日后想插手也难啊。
你要想想清楚啊,你现在这样悠哉游哉的生活,是自己工作挣来的,还是爸妈给你的。
我当时被我妈这句话戳中了痛点。
因为我心里清楚,自己追求艺术的基础,是爸妈供给我财富的自由。
然而,我最终发现,嫁给左海威的结果是失去了生活的自由。
米粒说,你太矫情了。
左海威这样的男人多好啊。
薄大仁笑着说,米粒说没错,左先生的确是打着灯笼也找不到的好男人。
4
薄大仁。
我生命里的第三个男人。
他比我大5岁。
2020年的2月,和凯文离婚后,身心疲惫。电话里,我妈和二姐已经把我骂得狗血喷头。
不想回国,搬回纽约。
3月疫情就蔓延开了。
我妈我姐天天叮嘱我戴口罩,可是美国这地方,脑回路与我们不一样。
我戴着口罩,天天遭歧视,至少收到两个白眼。
4月的一个周末,我去超市买东西,遇到了更夸张的事。
一个女人指着我的鼻子骂我,让我滚回中国。
我哪里受得了,和她理论。她男朋友,1米8多的大块头,冲过来,用力推了我一把,警告我小心说话。
我仰面直接摔倒了,可身后有个男人双手托住了我。
他就是薄大仁,一头茂密的头发,藏着一双好看的眼睛。
他大吼了一声,嗨,警察!
那两个人连忙灰溜溜地走了。
薄大仁看起来很魁梧,有点警察的感觉,但他并不是。
5
薄大仁真的看不出比我大5岁。
嘴角总是带着淡淡的笑。
那天他送我去停车场,忽然问我能不能搭个顺风车去East village。
他车子送修,还没拿回来。
米粒知道我们相遇的经过,大叫,你怎么这么心大,第一见面就让陌生男人上你的车!
一般情况,我是不会的。但薄大仁是那种看起来特别有安全感的男人。而且,还刚刚救过我。
米粒发出一串呵呵呵,她说,经历过凯文,还敢信自己的眼光!
我说,正是经历过才进化了呀。我现在眼光很毒的。
米粒噗的一声笑出来。
但不管怎么说,老天看我吃了花心凯文的亏,赐给了我宅心仁厚的薄大仁。
East village有个脱口秀俱乐部。
薄大仁就是去那里。
我来美国这么久,从来都没去看过美国相声,那天我好奇,跟着他进去瞧了瞧。
我以为薄大仁是个观众,没想到他是演员。
我真的太意外了。
小小的舞台上,灯光一打,他憨憨的脸上就变成了油腻气,开口只说了一个字,我就笑哈哈地出来。
后来他说我,你是来捧场的,还是砸场子的,等我说完你再笑啊!
我说不上来,只觉得他喜剧人气场全开,就算到了台下,他一说话,我仍然想笑,笑得停不下来。
米粒说,你这是病,得治。
我小小吃惊地看着她,半天才接上话,说,你还挺了解的。
米粒对我摇摇手腕说,我是心机女,还看不透你个傻白甜。
6
我和米粒长聊,是22年的3月。
我想和薄大仁结婚。心里想来想去,还是去看了米粒。
当年,她极力反对我和凯文在一起,我嗤之以鼻。
如今,我仍想听听她的意见。
毕竟我父母姐姐他们都在国内,身边眼毒嘴辣的只有她了。
薄大仁对我和她的事,多少有些了解。
他说,你不是和米粒绝交了吗?什么时候又好上了?
我笑着说,你怎么像吃醋了一样。
其实是在21年8月,我和薄大仁关系还没那么亲密的时候。
我中招了。
医院有钱也进不去,躺在家里仿佛病入膏肓。
难受地发ins,说自己要死了。
其实是被孤独与心病打败了,真的有点想死了。
晚上的时候,我门铃响了,有快递送来一只礼物盒和一大束小苍兰。
盒子里,放的中药,西药,口罩。
没留言我也知道是谁。
一定是米粒。
后来,我在微信上给她留言。我说,谢谢你。
第二天她才回,别放弃,过几天,就能闻到花香了。
我看着那束纯白花朵,眼泪狂流。
谁说君子之交淡如水呢。
小女子之间,一样有这样如水的友谊,无事少语,有事相扶。
7
米粒那时已经不在她师兄的律师事务所了,进了左家的公司。
我真的很佩服她。
我前婆婆那么难搞的一个人,竟然全盘接受了她。
米粒说,再难搞的人,也要讲道理。
米粒和左海威妈妈说,你自己把儿子养成没有主见的人,他30了,想改很难了。
左海威妈妈说,你什么意思?
米粒说,我的意思是,你现在培养海威独挡一面,不如栽培我,将来接你的班,护着你儿子。
左海威她妈不屑地说,你心眼这么多,我怎么敢把儿子交给你。
米粒脸就黑了,说,你看过射雕吗?你觉得黄蓉是好还是坏?我不明白现在对穷人的恶意为什么这么大?我做律师这几年,有钱人的家事我看多了,有几个是干净的?我是有心机,但我从小到大受的教育里有很重要的一条,叫知恩图报。
一路走来帮过我的人,我都加倍回报给他们,包括我爸,打我,骂我,但我谢谢他生了我。你在那些千金里选儿媳,不如选我。因为我至少懂得感恩,她们只会嫌你和海威付出的不够多。我爱不爱你儿子不重要,重要的是,我感谢他爱上我。我会用一辈子报答。
米粒和我说,她很多年都没有真情实意的哭过。可那天很奇怪,她委屈得哗哗掉眼泪。
8
其实米粒那番话,很多都打在我脸上。
知道她和左海威在一起的时候,我和朋友说过她坏话,让大家小心点她。
可心眼多和感恩善良,并不是一件事。
就像她说的,黄蓉是好是坏?
米粒转头补了一句,说,你想没想过,大家都觉得黄蓉好,是因为她是黄药师的千金,如果她真是小乞丐,估计许多人要说她是抢人家金刀驸马的心机女。搞得好像只有有钱才有资格谈恋爱一样。
我一时无言以对。
有钱真的就有爱情吗?
好像也不是。
从小到大,追我的男孩子不少。可在我妈的教育下,我总觉得没有未来。于是那些让人心动的男生,我从不敢展开。
左海威是我第一个认真恋爱的男人。
我渴望在他身上得到我想象中的,爱情的回馈。
可他呢?浑身上下散发着妈味。
他连两个人度假都要带着她妈,我要怎么爱他。
遥想当年,米粒反反复复劝我不要离。因为在她眼里,左海威是难得在有钱人堆里的单纯好男人。
可对于我来说,我想要一段轰轰烈烈的爱情。
我不想自己老了,回顾人生,发现只有生计,没有生活。
结果,我顶着所有的反对,跳进了爱情的火坑。
9
和凯文恋爱的时候,真的很快乐。
年轻,帅气,有张抹了蜜的嘴。
然而给我的教训是很昂贵的。
他甚至离婚后,起诉我付他赡养费,直到他再婚。理由是离婚后,他的生活水准达不到离婚前的水平。
荒唐至极!
我真想骂脏话!美国的法律是保护流氓骗子的吗?
凯文在ins上,疯狂的换女友,一个星期一个。甚至取出大把的现金,撒在床上,配文感谢我的前妻。
说实话,中国渣男不会渣得这么恬不知耻,把诈骗女人的钱当成功绩,挂在网上。
我把他拉黑,又放出来。再拉黑,再放出来!
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,恨他恨得要死,又想知道他在干什么。
我表面平平静静地回了纽约,可心脏被伤的千疮百孔。
大家都觉得我情绪很稳定,直到那天我遇见薄大仁。
我看见他就想笑,动一下,还想笑。
笑得停不下来,最后笑得泪流满面。
可能因为我喝了一瓶酒,也可能我压抑的太久了。
总之,心理的防线,在一场脱口秀后,奔溃了。
薄大仁默默地陪着我,看我在街边先笑后哭,纸巾用完了,把袖子借给我擦眼泪。
后来我问他,我像不像神经病?
他说,你来美国几年了?
我说,怎么了?
他说,终于像个纽约人了。
10
我约着米粒,带着薄大仁去和她吃饭。
米粒说,老天真是厚爱你啊,放掉一个好男人,竟然又给你个更好的。
有时我觉得,薄大仁和米粒简直是商业互吹的典范。
薄大仁说米粒,有情有义,是不拘泥于小节的性情中人。
米粒说薄大仁,大智若愚,还有头发多的好基因。
其实我对薄大仁的认识,是一点点扩展开的。
起初,我以为他是个没车的喜剧演员。后来他请我吃饭的时候,才发现他不止有豪车,还有大房子。
原来,他是一家公司的CFO。
再深了解下去,竟然还是我大姐的老校友。
他是河南人,当年一路从老家苦读来到美国,凭能力干了一番事业。
离过婚,前妻是他同学,前几年,带着孩子回了国。
薄大仁和我说,我以前性格腼腆,不敢说话,来了美国很快边缘化。后来,我逼着自己改变,学习脱口秀锻炼自己。我把中国相声的包袱换到美国来,效果还挺好。
只是前妻觉得他变了,不是从前朴实的薄大仁了。
从此婚姻走向消亡。
米粒感叹说,男人啊,以为自己变得更好,女人会更喜欢。可女人怕的是男人的改变,不论好还是坏。
某种意义上,薄大仁和米粒的人生经历,让他们有着天然的认同感。
所以,即便我和米粒又有了来往,也很少见面。
11
对不起,我没有许多心眼,但我有小心眼。
我真的很喜欢薄大仁。
都说闺蜜的喜好是相同的,我还是不要测试自己现在的仅有的爱情与友情了。
7月,我和家里说了薄大仁。
因为疫情,我妈过不来,我也回不去。
视频了几次,我妈对他也是认可的。
毕竟是CFO,理财方面一把好手。
说起来,薄大仁是那种很能感知我情绪的人。有时我什么也不说,他也能领会我是什么意思。
他有时也会给我一些投资上的建议,或多或少,总会赚上一些。
9月的时候,他和我聊自己要投资一幢楼。
我一听,就在我母校的旁边。
按他的推断,国内不久就会开放,留学生大批回来。他要把整座楼装修成宿舍公寓,肯定稳赚。
起初,他问我入不入股。我肯定入啊。
可后来签协议那天,他忽然给我打电话,气急败坏地说,有人背后搞他,账户被锁定了。
我说,那怎么办啊?
他说,你把你现有的都转给我吧。
12
前前后后,我给薄大仁转了300多万美金。
当天晚上他就失踪了。
电话不接,微信注销。
直到此时,我都还在想薄大仁是不是被绑架了。
我打电话报警,说的是他失踪了。
我没办法了,找不到他的消息,给米粒打电话。
米粒劈头一句,说,你是猪啊!这是纽约,300万够买几套公寓啊?能买楼吗?
我当时心里空空的。
其实,我已经渐渐意识到了,我应该中了杀猪盘。
我只是等一个人说破,因为自己无法承受。
我说,米粒,我真是头猪。
我刚要挂电话。
米粒大喊,絮蓉,你马上按我说的做,这钱还能追回来!
我说,都两天了,怎么追啊。
她说,能,我是专业的,你必须听我的。我们做外贸的,30天的款项都能截住!
我开始按着她的指挥开始注册。
这个银行注册,那个银行注册……一直折腾到门铃响了。
是米粒。
她连忙开门让她进来。我说,下一步怎么办?
她说,傻瓜,你当我是来截钱的?我是来截人的。300万对你家算什么,你千万别干傻事啊!
我的眼泪,哗的一下涌出来。
刚才一念间,觉得自己像个傻子,老是被人骗感情。人间不值得,我真的想到死。
是米粒用注册把我拦住了。
她抱住说,别哭了,报警吧。
尽管我们都知道,没有用了。
13
现在是2023年的杭州,马上亚运,城市里多了许多又绿又奇怪的雕像。
是的,我回国了。
我妈说,我留在那边,早晚腰子没了。
米粒还在美国,她已经怀孕了,过得挺幸福的。
其实我决定来讲故事,也是因为我想借此机会对米粒说声对不起。当年,是我错怪她了。
她第一次见薄大仁,当着面互相吹捧,私下里给我电话,说他不可靠。
我说,为什么?
她说,只是感觉,男人按着他这个年龄和地位,不应该凡事顺着你说。他什么都听你的,只有一个原因,他另有所图。
她反复劝了我很久。
可那时候,我不愿意听,甚至以为她又看上我的新男友,而不敢让他俩接近。
左海威说我,只有强大的个性,没有强大的思想。
我对他那么精明,不过是因为他妈太强势,让我产生了反抗。
凯文也好,大仁也罢,他们都太善于伪装了。绕过了我性格里的反叛,让我不知不觉缴了械。
说实话,我很羡慕米粒。
其实有时候,做人只要留住善良的底色,偶尔有点小心机,才能撑起性格的独立与自我吧。
特别是女人,不留点心眼,可能就成了傻白甜。
这就是我宁絮容的爱情故事,以及米粒在我人生里的插曲。
我不缺钱,但是爱情对我来说,是那样的奢侈。
以前我会把原因推在钱上,觉得是因为我有钱,才遇不到好的爱情。但现在我不了,或许幸福这件事,要像米粒那样,去争取和努力。
让自己有能力,有实力,才能有幸福的底气。
今天是宁絮蓉版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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