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儿时，父亲常拉着我一起去村里老井边挑水。其实挑水对我来说，没有什么吸引力，唯一有趣的，是能在附近找到同龄的孩子，可以玩上一会儿。
去往老井的路是一条羊肠小道，弯弯曲曲，坑坑洼洼。去时还好，回来可就难了。45度的上坡路，再加上路面不平整，我经常是走不了多远就喊累。
这时候，父亲就稍稍弯着腰、迈着小步，一手稳稳扶着挑桶的扁担，一手牵着我的手，边走边说：“傻小子，赶快长大吧，等你能挑起担子，我就可以休息了。”
我到部队第三年的春节假期，我终于可以回家过年了。坐上火车，又转了两趟汽车，终于到了村口。远远地，就看见父亲站在村口的槐树下等待。
汽车到站开门，父亲迎了上来，手里拿着那根扁担。在此之前，他打电话来问我拎了多少件行李，大概有多重，原来用意在这儿。父亲将行李统统挂在扁担上，直接挑上了肩。
我忍不住提醒道：“爸，旅行箱下面有轮子。”
“还是挑着吧，前面路不好走，别把箱子给拉坏了。”
期间我几次想接过扁担，他都不肯。到家时，父亲穿在里面的汗衫湿了一大片。
扁担立在屋门一侧，我忍不住拿起来，心里感慨：这些年，家里盖了新房子，许多物件也都换新了，这位老伙计还在呢。
母亲似乎读懂了我的心思，笑着说：“这扁担挺好，冬天家里自来水管冻住，或是停水，你爸还是用它老去井上挑水。”
次日清晨，我拿起扁担，挂上水桶，匆匆出门，隐约听见父亲在后面喊了一声，并未太在意。到了老井，我打了满满两桶挂在肩上，奋力起身，铁桶左右摇摆，洒出来不少水。我踉踉跄跄地往前挪动步子，裤脚和鞋子全被打湿了。
父亲赶来：“放下，放下，我来挑。快回去换衣服，别冻感冒了！”也真奇怪，水桶到了父亲肩上，就老实了。
等到了那个熟悉的上坡路，父亲停了下来，说：“歇一会儿再往上走。”
我一面抱了再试一试的心思，一面也想着为父亲分担。“爸，还是我来吧。我们在部队搞体能训练，这都是小儿科。”不顾父亲的劝阻，我硬是挑起扁担，摇摇晃晃地挑了回去。等到家时我才发现，两桶的水倒在一起还不满一桶。
第二天早上起床洗漱完，当我准备去挑水时，发现缸里的水已经满了，原来是父亲早早起床，又挑了几桶水回来。我看着缸里轻轻起伏的波纹，有些惭愧。
“挑扁担有个巧劲儿在，你以前没怎么干过，慢慢来吧，以后这根扁担迟早交到你手上。”父亲劝慰道。
“唉，那我多练练，争取早日接您的班。”我笑着回应。
作者：康华卫
发布于：北京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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